入侵者的战船抵达海边的时候,骑士们没有拔出腰间的利剑迎敌,而是在沙滩之上跪了下来,不知在祈求着什么。
身形高大,赤裸的上身筋肉暴出的红色强壮直立生物领着身后一群绿色皮肤的同类,兴冲冲地跃下战船,吹响骨角,举着弯刀冲上了岸,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抵抗,只有那些跪在地上祈祷的骑士们。
他一把抓起其中的一个人问道:
“你们这群软蛋是在干什么呢?还没有打就想着投降了?”
“剑圣大人……请拯救我们吧……剑圣大人……”
“哈?剑圣?那家伙不是死了吗?”
“请拯救我们吧,剑圣大人……请拯救我们……”虽然被这怪物的铁爪掐的腰上的铠甲都变形了,但是骑士仍然念叨着先代剑圣的名字,好像他还会像以往一样降临,为他们扫平这些数量是他们数万倍的敌人。
或许也是听厌了骑士的絮叨,那怪物狠狠地把他扔在了地上,用全身的力量踩了上去。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和惨叫声,其余的骑士们也都清醒了过来,开始向城内的方向逃去。可那里没有城墙……有的只是无处可逃的宿命。
而从南方登陆的魔族军队,已经在一路的烧杀抢掠之后,抵达了城市的中心。
奄奄一息的男人正在被正义的市民们所审判。可当他们看到那些巨大得能一脚把人踩成肉泥的魔像和那些魔怪手中沾血的兵刃时,他们开始四散奔逃。
“这也太过可笑了……”长相即便在人类之中也算得上万里无一的魔王,银发红瞳的海拉泰尔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叹。“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施以暴行,面对真正的强者就摇尾乞怜……这样的品格,还不如纯粹的恶意能来的心安理得一点。”
“给我杀光他们。”
他亲自走到处刑的高台上面,打了个响指,黑色的火焰自绳上燃烧,在解开束缚的同时也烧到了已失去知觉而感受不到痛苦的卡帕的尸体。
而当火焰熄灭,卡帕竟然重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皮肤变成了和那些死灵有些相像的灰色……但他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得如此充沛,即便研习了这么多年气与人体之间的关系,但与这样死而复生的经历带给他的提升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真是奇妙……您为什么要救我呢,大人?我已承受了世人的恶意与苦痛,早已厌倦了这个世界,您却将我救回了。”卡帕有些不可置信地感受着脊背上黑色双翼的搏动。如果有这份力量的话,自己当时就不会输给那个人了……他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我了解你的想法,沐浴邪火的黑骑士。这份与众人做对,而被孤立的勇气就是唯一的恶……而在我未得到重生之时,我已经品尝得足够多了。我了解你的痛苦……而它将是沐浴至为强大的邪恶的源泉。成为我们的一员吧。”
那只戴着六芒星黑色手套的右手,并不像低等的魔族一样纠结于展现力量和恐怖,而是带着几分优雅,充满了诚意……
卡帕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推卸的理由。
“荣幸之至。”
他追了上去,将那些曾经向他丢石头的人一个个撕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直到那个拿着一把阔剑的人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快走开,阿瑟尔,我不想杀你……”
可那人已经不认得他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容貌和声音都发生了改变,又也许是察觉了他已经投靠了黑暗的一方,那人只是暴喝一声,双手举剑朝自己砍了过来。
可是他曾经迅疾如风的动作此刻在黑化了的卡帕眼里却变得迟缓而孱弱。他只是举起手,就隔空架住了阿瑟尔的劈砍,然后轻轻一挥,就将他吹飞了出去。
但阿瑟尔将巨剑杵在地上,稳住了身形,然后又一次地发起了冲锋。这次挥剑不出所料地又被卡帕架住了。正当卡帕想着该如何处理纠缠不停的阿瑟尔时,阿瑟尔却突然卸下力,一个闪身,又拔出腰间的佩剑斜下刺将进来。这一下攻击带着咆哮的光气,刺伤了卡帕的脖子和脸。
卡帕有点狼狈地退后,试图调整体内的气来治疗自己的伤口,却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带有光和神圣属性的剑气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在很短的时间里恢复。
他还是没办法下手……但是海拉泰尔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看来你遇到了些困难啊。是认识的人?”
“之前是……”卡帕感觉到自己被过去和未来所撕裂开来,他明明已经决心摒弃失败的过往,但仍然对于阿瑟尔有着些许的留恋。
“那就杀了他吧。当作是你的投名状。”海拉泰尔的语气冰冷而不容置辩,像是漫不经心的敦促。
当逃难的消息到来时,有些人甚至愣在了原地,或者当成是一句笑话,直到真的看到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圣剑殿里躲满了人,他们觉得躲在那里能获得些许安心,这座曾经被他的神力保佑的地方。
看门人面对着扑来的野兽,听着殿内众人的哭声,拔剑相对,把后背交给了圣殿的大门。“您曾经告诉过我,欧椰子大人,总有一天,我们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那么现在就是时候了。”
他挥出了剑。
不足以被称之为战斗和抵抗的战争在夜幕降临前已经结束了。尽管大部分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在战争中遭到了杀害。
各国在已经占领的区域就地驻扎,准备在完成清理工作之后就在圣剑殿里讨论剑之大陆的分割与归属。
“我总觉得,为了这么小的一片地方就大动干戈,是很不值的,卡帕亚诺。就算我们能分得剑之国一半的领土,我都觉得不太够。为了这么一点小地方,魔族的百万将士曾葬身于此……得到的奴隶数量甚至连满足士兵们的欲望都做不到。”
“的确如此,我的主人。”卡帕,或者说是他的新名字,卡帕亚诺,为海拉泰尔斟上了一杯剑之大陆特有的银提子酒。这种酒的酒液通透,在月光下更呈现出水银般的光泽。
“但我想您还需要注意一个人,那就是新晋的剑圣。他把欧椰子留下的那把剑带走了,就在他的身体里面……无论谁抓住了他,那把剑的力量为他们所用的话,恐怕会给我们今后可能的战争带来不利。”
“哦?说起来,巫撒是告诉我了新剑圣诞生的这一件事……可是我们并没有遇到像传说中的剑圣那般强大敌人的抵抗。你亲手杀掉的那家伙,恐怕就是最强的一个了。”海拉泰尔左手爱抚着肩头的黑鸦,右手摇了摇酒杯,看着杯中神秘的酒液光泽的变化,啜饮了一小口。的确,这酒比恶魔大陆的糟酒要强太多了。
“我也一直觉得他才是最适合当新任剑圣的人选……可惜他后来疯了。要不是您印证了那些传说存在的事实,我甚至觉得欧椰子也只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现在他不在了,你大可这么说。但我可是侥幸从他的剑下逃过一劫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反复确认他不在了,我才敢来这里。你说的信息的确很有用,卡帕亚诺。那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找新剑圣的下落吧。你应该还认得出他吧?”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卡帕亚诺攥紧了拳头。
“那就好。”海拉泰尔将杯中的酒饮尽。
而在海里潜行了不知多久之后,葛菲终于将潜艇浮到了浅水区域。通过伸出水面的潜望镜,她得以看到了刀之大陆的沿岸。
“太好了,我们到了!”随着她一声兴奋的叫喊,干将也从睡梦中惊醒,凑过去望了望海岸。
“没想到真行啊……我还没出过国,这下可算长见识了。”
“不像我,哪里都去过。”莫邪有些得意地说道。
“那之后就靠你了。”
“诶?靠我?”葛菲有点讶异地说,“我可就只会造些东西啊,还要靠你保护我呢,干将大人!”
干将摇摇头笑了。“说着玩的。我们一起努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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